图揭：站在金正恩身后的科学“智囊团”

上个月（本文最初发表于2017年12月15日——编注），当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庆祝一枚威力巨大的新型导弹发射成功时，他身边围绕着一群高级科学家和政府官员。
 

朝鲜官方媒体没有说明这些人的身份，但他们都曾经和金正恩一起出现过。

这些人——以“核二人组”和“导弹四人组”等绰号为人所知——已经建造了一枚洲际弹道导弹，似乎可以打到美国任何一个城市，对于世界上最孤立的国家来说，这是一个非凡的科学成就。

年仅33岁的金正恩为了巩固权力毫不手软，处决了数十名高级官员，包括自己的姑父。但是他却用激励和奉承对待为他的政权服务的科学家，把他们变成了国民英雄和国家进步的象征。

“我们从没听说他杀害科学家，”在韩国管理朝鲜科学文献数据库NK Tech的高级研究员崔铉奎（Choi Hyun-kyoo，音）说。“他明白，反复试验和错误是科学研究的一部分。”

分析人士仍在试图搞清楚，朝鲜是如何克服长达数十年的国际制裁，迅速取得这些进展的。但明确的是，尽管它的国家形象落后，但有着深厚的科学基础。

它最新的洲际弹道导弹是震惊世界的物理和工程壮举，而六次核试验一次比一次的威力大，提升了金正恩在国内的地位和在国外的影响力。

不过，目前还不清楚朝鲜是否已经掌握了核弹头可以完好无损地重新进入地球大气层的技术。

科学崇拜

金正恩在政府的宣传中，把科学抬高到一种理想的程度，并把他对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喜爱在朝鲜各地进行昭示。

这不同于他的前任和父亲金正日的做法，后者更重视电影和艺术作为宣传工具的价值。

在2011年上台四年后，金正恩在平壤建造了一条六车道大街，名为“未来科学家大道”(Future Scientists Street)，街道旁边是熠熠生辉的公寓楼，供科学家、工程师和他们的家人居住。

他还建造了一栋形状像一颗原子一样展开的建筑，用以展示国家在核科学方面取得的成就。

朝鲜还大办庆功会，庆祝科学取得的进步。

金正恩对科学的热情背后的原因是毫无疑问的。在到处可见的宣传海报中，朝鲜的火箭飞入空中，撞向美国国会大厦。

导弹试验成功后，朝鲜举行了大型户外集会庆祝科学家和工程师们的成就。在他们去平壤的路上，民众在车队沿途欢呼。

加州明德大学蒙特雷国际研究学院(Middlebury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高级研究员约书亚·波拉克(Joshua Pollack)说：“在冶金、机械工程，以及一定程度上在化学方面，他们已经相当成熟，”这些领域都与国家的民用和军事需求有关。
 

数十年来，朝鲜一直在从日本进口科学论文和期刊。负责管理朝鲜领导人观察网站(North Korea Leadership Watch)的迈克尔•马登(Michael Madden)说，当该国把学生送到国外时，会命令他们将科学文献复制带回国。

联合国的制裁措施禁止向朝鲜学生教授有军事用途的科学材料。但据分析人士和联合国的报告，朝鲜仍在派遣学生到中国、印度甚至德国等国家留学。
 

互联网也是朝鲜的金矿。虽然该国阻止民众使用网络，但它允许精英科学家在安保人员的监视下在网上搜索开源数据。朝鲜还建立了全国范围的数字图书馆，内容经过了审核。

朝鲜还将顶尖的理工科学生引入军事项目。根据脱北者和分析人士称，那些被选中参加核武和导弹计划的人离开他们的家乡，回乡探亲得有政府陪同人员在场。

但他们会得到更好的食物配给，并可以接触该国间谍和黑客搞到的武器设计图和零部件，这些间谍和黑客针对的目标是前苏联国家。

熟悉的面孔

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在金正恩的祖父——在朝鲜战争的废墟中努力重建国家的金日成——手下也曾享有特权。他接纳了日本殖民统治时在日受训的朝鲜人，之后还将数成百上千的学生送往苏联、东德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

其中一位名叫苏相国（So Sang-guk，音）的核科学家成为了朝鲜核计划的重要人物，但现在似乎已经退休。

自上任以来，金正恩似乎监督了武器计划高层的代际更迭，提拔了一群人们所知甚少的科学家和官员。

金正恩往往会把官员安排至不同的项目，让他们为赢得自己的关注和青睐而展开竞争。分析人士已经确认了6位在关键时刻反复出现在金正恩身边的人物身份——其中4位与导弹研发有关，2位与核试验有关。

据朝中社报道，“导弹四人组”中的两位成员都是科学家。1号人物，张昌河(Jang Chang-ha)，53岁，朝鲜国防科学院院长；2号人物，全日浩(Jon Il-ho)，61岁，常被称作“科学研究官员”。

5号人物李炳哲(Ri Pyong-chol)似乎是四人组内级别最高的成员。他是前空军司令官，朝鲜执政党劳动党(Workers’ Party)的首任军需工业部副部长。

6号人物金正植(Kim Jong-sik)，49岁，于2016年2月首次与金正恩一同出现，拥有工程学背景。他的晋升与朝鲜实验发射骤增的时期相同，但他和李炳哲均未出席上个月的发射。

7号人物李洪燮(Ri Hong-sop)，朝鲜核武器研究所所长，似乎是核计划的领头人物。2009年起被联合国列入黑名单。

8号洪承武(Hong Sung-mu)， “核二人组”的另一位成员，朝鲜核武器计划的诞生地——宁边核设施(Yongbyon nuclear complex)前首席工程师。

研究朝鲜核计划历史、在首尔运营朝鲜战略信息服务中心(North Korea Strategic Information Service Center)的脱北者李尹镐(Lee Yun-keol，音)称，朝鲜也给出了每月1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6万元）的高薪，招募前苏联的科学家。

1992年，一架搭载了64名火箭科学家飞往朝鲜的飞机在莫斯科起飞前被拦下。尚不清楚在这往后的几十年里成功抵达朝鲜的前苏联科学家的人数——若有的话。

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科技及国际安全荣誉退休教授西奥多·A.·波斯托尔(Theodore A. Postol)称，朝鲜拥有“首次试飞火箭并成功的优秀记录”。

“我们认为这是由于他们所拥有的火箭发动机和设计基本上都是俄罗斯的设计，他们也拥有知道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俄罗斯工程专家，”他说。

父亲形象

与武器计划有关的政治宣传几乎不会留死角。即使是最微小的细节也承载着重大意义。

“通过发射火箭、把科学家当明星对待，金正恩让人民感受到了进步，”李尹镐说。“这不只是一个军事计划，也是一个政治策略。”

每年拜访祖父的陵墓是金正恩朝代统治中最重要的仪式。在7月的仪式上，导弹四人组与金正恩的亲近关系表明他们的地位极高。

在上月发射导弹后，导弹专家与金正恩一起抽烟——在这个将金正恩塑造得如神一般的国家中，这几乎是无法想像的特权。

在实验成功后，金正恩有时甚至还会与科学家们拥抱。有些科学家流了泪。

或许最令人惊讶的是那张3月份拍摄的照片，照片中，金正恩背起了一位身份不明的官员，庆祝一个新火箭发动机的地面试验。

这张照片使人联想到朝鲜一个古老的传统，认为年轻人背起年迈的父母这一动作象征着向父母因为孩子所经受的苦难表示感激。但也有人说金正恩实际上是在扮演父母，像父亲会背起孩子那样，背起了科学家。

一般来说，金正恩在官方政治宣传中展现的是父亲的形象——是一国的大家长，群众应毫无疑问地服从。这使得他与科学家和工程师们互动的象征意义变得更为惊人。

在朝鲜的传统文化中，儿子与父辈一起吸烟或与教师一起吸烟往往会被视为不当举动。只有在长辈的坚持下，人们才会极不情愿地、怀着极大的感激之情这么做。实际上，金正恩等于是一直坚持让科学家鞠躬致谢。

即使金正恩授予这些人荣誉、庆祝他们的成就，他们仍然只是舞台上的小角色。朝鲜的每一位科学家，不论多么重要，一定要将自己的成功归于金正恩，就像参加奥运会或其他比赛的朝鲜运动员们永远不会忘记表示是金正恩鼓舞了他们取得成就。

归根结底，核武器计划的真正明星是金正恩自己。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7年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