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BBC一部名叫《我们的孩子足够坚强吗?中式学校》的纪录片风靡一时,讲述了5名中国老师在英国一所中学实施4周中国式教学试验的故事,引发了一场关于中西方教育体系孰优孰劣的争论。蒋佩蓉女士是儿童成长力专家、前麻省理工学院中国区总面试官,同时也是三个优秀孩子的妈妈。她从自身以及自己孩子的经历出发,以国际视野、中西融合的角度来看待教育,主张培养完整的孩子。
适应两种不同的教育体系我的孩子基本上经历了中西两种教育体系,他们既不是完全中国化的,也不是完全美国化的,可以算作“第三种文化”的孩子。我自己也是很小从台湾到北美留学,在对有色人种存有偏见的英国文化中长大。父亲曾一再告诉过我,不要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要汲取两种文化的精髓,并化为己有。我也逐步形成以批判的眼光看待中西方文化,并不认为一种文化比另一种文化好。
我觉得,中西方的教育体制各有优缺点。中国的教育可以让孩子很勤奋,不怕重复性的训练,让他们拥有耐力和毅力以及扎实的学习基础。美国的教育则更强调批判性思维和创造力。我觉得两种教育体系可以“中西合璧”,让表面看来矛盾的体系相互融合,彼此平衡,而不是将问题两极化为东方和西方。
刚来北京时,我的大儿子凯文在一所公立校读六年级。由于此前凯文不认识一个汉字,一开始他非常不适应,有些学科只能考几分、十几分。我们就给凯文做心理工作,告诉他,我们没有任何期待,只是希望他能学会做个中国人,能融入当地群体,以后能看懂报纸、杂志就好。
凯文在本地学校上完初二,我们就决定让他转学至当地只收外籍学生的国际学校。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希望孩子回美国读大学,更重要的是,国内初三学生基本都是为中考做准备,高中也需要花大量时间做题备高考,而相比之下国际学校的学生更自由一些。
在国际学校,凯文有了探索新事物、创造性解决问题的空间,并因此得到鼓励,比如他可以在设计科技课上自主设计机器人。当然,国际学校也存在不足。我觉得,国际学校社交环境相对复杂,不像本地学校简单天真,而获得更多自由的学生,有一部分人把时间浪费在电脑游戏和喝酒上。
一次运用批判性思维研究蚊子的实验提及中西方教育的不同,经常要谈到批判性思维和创造力。我认为,批判性思维的发挥过程是建立在苏格拉底启发式提问法的基础上的。当孩子发问时,需要引导他们远离那些坚定地非黑即白的问题,训练他们能够逐渐问出有质量和深度的问题。
我记得,小儿子凯安曾在几年前对蚊子深恶痛绝。一次,凯安突然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毫无正面存在意义的生物,我正好借此引导凯安和我一起寻找问题答案。
我们首先质疑了“蚊子没有正面作用”这一假设,寻找反对该说法的资料。我和儿子发现,蚊子对植物授粉有积极意义,也是其它昆虫和青蛙的食物。我们之前还假设蚊子叮人是因为把人血当食物,这一认知也在调查中被推翻。原来蚊子叮人是由于他们需要血液中的蛋白质分子进行产卵。蚊子叮人后,人觉得痒是因为蚊子在吸血时唾液会混在血液里,组织血液凝结,这样一来蚊子便能吸取足够它们产卵用的血液。之后人体肌肤的免疫系统启动,从而产生痒的感觉。
整个查证分析过程中,凯安兴致盎然。虽然他最初的结论被推翻,但求证过程中他又提出了一些新问题。调查之后的夏天,在一次中医拔罐治疗中,因凯安身上有湿气,拔罐后皮肤呈现出黑色淤血。凯安联想到:在被蚊子叮之后马上把蚊子唾液吸出来,能否可以避免痛痒?于是他们买了一副小型拔罐器,通过实验发现这个办法真的见效。
凯安用拔罐法制止蚊子叮咬痛痒感的实验,遵循了科学的实验方法,我们体验到了实验的乐趣,在生活中了解和学会应用这种思维方式让他一生受益。如果我在一开始只是制止孩子的抱怨,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学习和调查。
家长不要因为着急而牺牲孩子的童年国内家长都在疯狂、焦虑、恐惧地抢跑,却没人停下来思考大家这么着急是要跑向哪里,这个过程中我们牺牲了什么。
二儿子凯恩多次被老师要求跳级,我们都拒绝了,因为我们不愿意把成人对他高智商的期待强加给他,而更愿意他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给他的情商和社交能力以足够的发展空间。
我们需要养育一个完整的孩子,不能为了成绩而牺牲其它方面。否则他虽然有能力阅读一本深奥的小说,但不一定有足够的成熟和人生经历来了解里面深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