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没出国留学前,因为在加拿大也没什么熟人朋友,我只能通过网络找租房群,然后对中意的房源加微信咨询。考虑到房租,去学校交通是否便利,安全性等等因素后,有两个选项映入眼帘。其中有一个是“二房东”,另一个是房东本东。私下一权衡,我还是觉得找房东本人牢靠些。而让我真正下定决心的,是这个房东坚持要和我微信通话,电话那头一口东北腔就让人感觉很亲切。房东唠了一箩筐,我至今就记得最后那句,“行,没事儿,我们等你。”也就这句话让我吃下一颗定心丸,暂时忘却对异国他乡的彷徨和忧虑。
一周后下飞机,入关再出了皮尔逊机场,外面已是黑茫茫一片。我很幸运,通过导师联系到一位在这边读书的研究生——一个顶着一头迷人小卷发的埃及小哥来接机。小哥很热情,一路上语速比车速还快,我脑袋嗡嗡嗡的,一边匆匆应答着他的问候,一边扭头瞪大眼睛却看到窗外高速后面是漆黑的荒野,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没一会儿,车子就拐入一条小巷,两边都是一、两层的独立屋。那天很冷,每栋房子前和屋顶上都积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雪。这种场景只有小时候在我的童话故事书里那些圣诞插画中出现过。车子在靠里的一栋独立屋前停下,小哥说,“到了。”然后我下车,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大叔走过来,也就是我的第一任房东。相互介绍完,房东接过我的行李,一起告别小哥后,我和他向独立屋走去。它只有一层,和周围的“豪宅”比起来略显朴素。靠近了才发现,门口栽着两棵小松树,在皑皑白雪中特别可爱。这时候车库前的灯自动感应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照在松树上,衬着周围奶油似的白雪,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这分明就是当年故事书里的插画,也泛起了我对儿时的回忆。
住下以后,我开始慢慢了解这个房子。巨大的厨房,巨大的客厅,巨大的地下室,还有后面那个巨大的院子。这在国内只住过高层小区的我觉得各种新鲜。房子略微有些陈旧,但很舒服。在这里,我才开始喜欢下厨。因为空间够大,感觉想怎么施展都可以,和面擀皮包饺子,再也不用担心灶台小了放不下。Quarantine前,每周五晚上我一个人放学路过Freshco就会过去采购下一周的食物,然后抱着一堆粮油瓜果,经常迎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小心翼翼踩着路面的积雪走回去。我从没有那么狼狈过,真是顶着大雪扛起了生活!但一想到门口那昏黄的灯光和那两棵小松树等着我,我就觉得被一种力量牵引着,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元宵节那天房东夫妇过来看望了我和我的室友们。房东夫人拿出一袋思念汤圆,笑呵呵对我们说,“元宵节吃元宵,大家一起过个节热闹热闹。”第一次孤身在外过年过节,以前在国内从不爱吃汤圆的我,那天就突然觉得嘴里的芝麻汤圆特别香甜。他们走后,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还想着挂在饭厅的那串黑色复古吊灯,以及刚才吊灯下那些明亮的笑容。
我的房间不大,进门就正对着一扇窗,望过去外面是那个院子,有着一块被积雪覆盖的草地。窗前的书桌是学习的好地方。当学习累了的时候,我就会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隔壁邻居的院子打理得不错,入春雨后,就能看到“芳草凄美,落英缤纷”。而我这边草也凄美,满目碧色,就是略微有些单调。
天气好的时候,尤其三月quarantine以后,我会去院子里走走,舒展舒展筋骨。当时我就想,对比国内封城大家只能关在自家里面出不得户下不了楼,我算是很幸福的,至少还有个偌大的院子透透气。后面因为一些波折,我不得不搬离了这里。假如以后有机会,我也很想有一栋这样的小屋,没有浮华喧闹,只有平淡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