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消息:2010年7月13日,山东商河警方根据群众报警,在一口几乎荒废的机井里发现一名已经身亡的男性,但经法医推测这名男子死亡的时间大约在6个月前,已经失去了辨认条件。这名男子是谁?他又为何身亡在这个偏僻荒地?他是自杀身亡,还是被他人所害?在对案件展开调查的过程中,警方发现,这一起看起来平常的死亡案件,却是充满了谋杀和反谋杀的种种悬疑,案中案,也使得案件调查几经反转。日前,警方首次公布了这起案件侦破的更多细节。
警方对案发地周边的失踪人口展开调查,最终发现符合条件的有17人。在这些失踪人员中,一个名叫王希员的男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办案人员发现,王希员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家人联系。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昊:当时还考虑会不会是王希员,因为受害人身高比较高,后来通过检测,不是王希员,排除了。
包括王希员在内的17名失踪人员被商河警方逐一排除,案件的进展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此后,专案组将调查范围不断扩大,对山东全省的失踪人口信息进行了逐一比对。
商河县公安局政委王玉山:省内逐个地市,逐个县,逐个村庄,所有的符合年龄段、身高的男性,只要是在这个时间之内走失的,跟家中没有联系的人员,我们逐一联系,但是一直没有进展。
转换思路寻找有作案动机人员
时任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的王玉山,在专案组的讨论会上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如果确认受害人身份的工作难以突破,不如将工作重点放在寻找具备作案动机的人员上面。警方转换思路,重新梳理案件线索,而一番调查之后,之前已经被警方排除与此案有关的王希员,竟然再次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通过走访,民警了解到,王希员在当地开了一家养鸡场,但是由于经营不善,欠有大量外债,与多人存在经济纠纷。而最让警方觉得他可疑的是,王希员失踪前曾经无缘无故地去修了一次车。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王希员有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在修理厂放着,修理完之后一直没有去开,这个事引起我们的怀疑。这个车刚经过喷漆,整个全车都喷了包括后备厢。
锁定嫌疑人找到可疑车辆
这个身份未明的受害人能够被抛至偏僻的深井之中,那么,案犯很可能具备交通工具,王希员的这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十分可疑,在这家汽修厂后院的荒地里,警方找到了这辆锈迹斑斑的红色桑塔纳轿车。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中队长王德嘉:当时我们对这个桑塔纳轿车的后备箱进行仔细的勘察,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黑点。
在法医看来,这个黑色的小点很可能就是血迹。
商河县公安局政委王玉山:经过DNA鉴定,在车后备厢提取的检材就是井里边的受害人。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现在可以确定这个车是拉受害人的工具,车主王希员肯定和受害人有关系,至少是知情人。
嫌疑人失踪警方展开侦查
由此警方认定王希员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此时他已经失踪好几个月,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具体下落,警方通过走访得知,王希员刚失踪的时候,曾经给他的家人和朋友发过短信,说出去躲债,短期内不会回来。王希员债台高筑,躲债听起来像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警方并没有放弃,继续围绕王希员展开侦查工作,寻找王希员与受害人之间的联系。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昊:我们通过调取王希员原来的通话记录发现,王希员和天津的两个手机号码联系比较频繁。我们就从这个线索入手,对两个持机人进行调查。
排查可疑电话确定受害人身份
警方调查发现,两个手机号中,有一个在半年前就已经停用,这与那名男子遇害的时间非常吻合。通过查询,警方确认了这个电话号码机主的身份,持机人是天津一名叫韩本利的男子,警方立即赶往天津展开调查。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去的时候韩本利已经失踪几个月了,家属一直和他联系不上,家属描述韩本利的体貌特征和我们的受害人十分相似,通过DNA比对确定受害人就是韩本利。
失踪嫌疑人竟是买凶杀人雇主
这个叫韩本利的天津男子为何会命丧山东商河?很快,另一个电话号码持有人的身份也被查明,这个人名叫韩宝山。然而就在民警找到韩宝山之后,却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与韩本利确实一起去过商河,而且他们去那的原因,是有人在出钱让他们去商河杀人。
韩宝山告诉警方,这个雇他杀人的雇主,正是已经失踪多日的王希员。王希员雇凶杀人的目标是在商河经营殡葬生意的张本岭。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昊:两人来到商河,受雇于王希员,通过制造车祸,在张本岭的车上安装爆炸物等方式,多次试图杀害张本岭都没有得逞。
嫌疑人曾多次雇凶杀害丧葬店老板
养鸡场场主王希员为什么要雇凶杀害丧葬店老板张本岭?通过调查,警方很快发现了隐藏在这两人之间的秘密,王希员之所以绞尽心思多次谋杀张本岭,都是因为一个叫张红霞的女人,而这个张红霞正是张本岭的妻子。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因为王希员和张本岭是亲戚关系,他和张本岭的老婆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们为了长期在一起生活,所以雇凶杀害张本岭。
经人介绍,王希员和张红霞出资10万元,雇佣来自天津的韩宝山和韩本利去谋杀张本岭,但是两人几次行动后都没能得手,无奈之下王希员和张红霞又将这笔酬劳涨到了14万元,但是最后这一次,张本岭还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张本岭:看到那个车有火我就过去,门炸开了前头玻璃都炸烂,那仪表盘也烂了。如果当时我在里头,炸不死也得伤了。
多次暗杀都没有成功,王希员和两名杀手之间产生了矛盾。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韩宝山和韩本利多次实施杀害行为没有得逞,他们一直向王希员索要财物王希员自己当时没有多少钱,他也没钱再给他们。
利用两人贪念诱导杀害被害人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昊:王希员跟韩宝山讲,要么你们两个把张本岭除掉,把雇金平分掉你们就离开商河,要么你就把韩本利杀害,你自己拿这个雇金离开。
为了独自获得14万元的酬劳,韩宝山最终杀死了韩本利。作案得手后,他打电话通知一直在等待消息的王希员,两人一起用那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将韩本利运到郊外,投入了一个废弃的机井中。
根据犯罪嫌疑人韩宝山的交代,商河警方将雇凶杀人的张红霞以及介绍杀手的张洪祥抓获,可本案最重要的主犯王希员却迟迟没有归案。
两嫌疑人获刑主犯仍下落不明
案件告破两年之后,法院对张红霞和韩宝山进行了判决,雇凶杀人的张洪霞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韩宝山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然而至此,主犯王希员仍然下落不明。起初,警方认为王希员只是一名畏罪潜逃的逃犯,可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真相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商河县公安局政委王玉山:我们前后历时3年的时间,对王希员展开了全方位全国追逃工作,但是始终没有他的下落,没有他的音信,我们的侦查抓捕工作又陷入了困境。
专案组分析后认为,如果想要找到王希员,他们还得去监狱里见一个人。
商河县公安局政委王玉山:王希员投入这么大的财力,下这么大决心来做这个案件,一开始想杀掉张本岭,过后又除掉韩本利,他为了什么?为了就是一个张红霞?
王希员究竟去了哪里?在此前的审讯中,警方已经多次问过张红霞这个问题。面对警方的再次提问,张红霞将最后一次见到王希员的经过又详细讲述了一遍。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张红霞刚回到王希员的养鸡场时间不久,张本岭在外面出现了,由于他们两个害怕张红霞来的事情让张本岭知道,于是王希员就出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就冲着院子喊,我出去一趟。到了11点多以后,张红霞再给王希员打电话,手机就关机没有联系上他。
寻找主犯竟发现受害人有嫌疑
根据张红霞的描述,张本岭也许是和王希员最后接触的那个人,因为张本岭与王希员是远亲,这些年办案人员曾多次来到张本岭家,打探王希员的消息,可每当民警提起王希员的名字,张本岭都非常激动,心头的怒火一点就着。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昊:其实张本岭知道王希员和他妻子张红霞之间的关系,每次我们找到张本岭询问王希员的下落的时候,张本岭情绪非常激动,也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个事情。
对于王希员的事情,张本岭从来都不愿意多谈,办案民警认为,张本岭因为妻子的事,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察觉到,张本岭一次次回避的背后似乎还有别的原因。在一次闲聊中,张本岭一句不经意的话引起了民警的怀疑。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当时我和张本岭交谈案子的时候,他自己也说,王希员雇的两个杀手挺笨的,杀完人之后把人丢到井里去了,他说如果换了他以后,他直接把人火化了就行了。当时我就和他开玩笑的说,你要是把人直接拉了火葬场烧了,这个事就没人知道了,我看他的反应比较强烈,当时正给我们倒水,他的手抖了几下,他一直没敢抬头看我们。
案情反转主犯或已被被害人杀害
张本岭说者无心,一旁的民警听者有意。张本岭与王希员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具备作案动机。之前因为王希员和张红霞要雇凶杀掉张本岭,所以在很多人的概念里,张本岭一直是以受害人的身份存在。而此时,随着王希员的消失不见,警方越发地觉得,这个本是受害人的张本岭,也有可能是凶手,而曾经雇凶杀人的王希员,也许早已被张本岭杀害。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张本岭对火化的流程非常熟悉,他极有可能利用火化流程中出现的漏洞,将王希员遗体拉去火化。
此时,张红霞又向警方提供了一个可疑的细节。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他们家椅子上的坐垫都没了,于是就问张本岭垫子呢,他说垫子都脏了扔了。我问他垫子是怎么情况,她说垫子是她亲自绣的,绣的比较好,一般情况下不会舍得扔掉。
得到这一线索后,警方立即赶往张本岭的家中取证,果然,在那张椅子的坐垫后面,法医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中队长王德嘉:在我们法医的眼里,这不是普通的黑点,血迹时间长了凝固以后就会发黑色,我们及时提取黑点送检,经过DNA认定,张本岭家里椅子上提取这个血迹就是王希员的,我们基本可以确定王希员已经死了。
张本岭的家中出现了王希员的血迹,此时警方更加确信,曾经雇凶杀人并且失踪多年的王希员,很可能已经被人杀害,而此前几次三番差点被人谋杀的张本岭,应该就是杀死王希员的真凶。案件调查至此,离奇的案情反转,令人惊讶。警方在张本岭的家中提取到了王希员的血迹,但是面对警方讯问,张本岭却矢口否认与王希员的失踪有关。
疑似利用掉包火化掩藏真相
警方分析,如果张本岭杀害了王希员,那么,张本岭最有可能的就是想办法将王希员火化掉来掩藏真相,眼下专案组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张本岭火化王希员的证据。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王希员是哪一天遇害的?张本岭又是哪一天火化的王希员?
商河县公安局政委王玉山:一起命案作案时间确定了以后,对我们整个分析受害人的活动轨迹,嫌疑人的轨迹与之有关的现场勘察,所有的工作,证据的形成都是至关重要的。
警方将张本岭作为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已经是王希员消失两年之后,此时张红霞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见到王希员的具体时间,但是她依稀地记得,那天商河下了雪,而且有很大的雾。那场大雪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王希员了。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通过气象部门查询确定2010年3月9日,只有这一天是下着雾又下着小雪,我们就将2010年3月9日确定为王希员失踪的日子,这是本案的重要的时间节点。
在确定了王希员的失踪时间后,警方立即赶往殡仪馆,查找2010年3月9日之后的所有记录。
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昊:我们在殡仪馆调查发现,张本岭的确在2010年3月9日送过几个人火化。
经过仔细核对记录,警方确认,这些都不是失踪的王希员。随后,专案组将排查范围扩大至周边县市,终于在临近县的一个殡仪馆内,一位工作人员向警方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董磊:没有陪同,只有殡葬服务的人去的,他感觉这个人与当地风俗不太相称,他就留下了司机的驾驶证复印件,通过我们查看驾驶人员就是张本岭。
面对证据受害人承认杀害主犯
根据登记信息显示,被张本岭送来火化的是一名姓丁的老人,但是警方仔细调查后发现,这位老人早在2008年就已经被火化,不可能在2010年3月的时候再被火化一次。
警方将这条信息记录摆在了张本岭的面前,之前还百般抵赖的张本岭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原来,就在王希员和张红霞雇凶要杀害张本岭的时候,张本岭也发现了这两人之间不正常的关系,随后张本岭带着自己店里的伙计李文西,将王希员押到了自己家里,没想到争执之中,失手将王希员打死。
2014年4月25日,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案件作出判决,张本岭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协助他杀人的伙计李文西,被判处有期徒刑9年。商河奇案历时多年,终于尘埃落定,隐藏在这起案件背后的所有秘密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