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勇敢地讲述出自己被性侵或性骚扰的经历,而这其中,也不乏来自世界上最大国际组织的员工。这个组织便是,联合国(UN)。
据英国《卫报》独家报道,多名被采访对象控诉称,联合国允许性骚扰和性侵犯行为在全球多地的办公室内存在,他们的诉求被忽视,而作恶者却能逍遥法外。
▲“做一个沉默旁观者的文化,在联合国内部是如此普遍。”图据《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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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忍气吞声
要么上报丢掉工作
在采访的所有雇员中,有15人表示,在过去5年内他们曾遭受过或上报过性骚扰或性侵事件。他们所指控的罪行轻重不一,从口头上的性骚扰到强奸不等。
其中有7名女性选择走正式程序上报自己的遭遇,而这是大多数受害者们不会选择的一种方式,因为她们担心会丢掉工作,或者认为组织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如果你选择上报,那就意味着你的职业生涯也完了,尤其当你只是一名顾问时。”一名顾问称,她在世界粮食计划署工作时曾被自己的上司性骚扰,“这就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事情。”
▲在南苏丹的世界粮食计划署分发点,男人们负责扛食物,女人们等着分发食物。图据路透社
对此,联合国承认,漏报的确是个问题,但同时表示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将“优先解决性骚扰问题,并对此类行为实施零容忍政策。”
但在超过10个国家工作的联合国雇员仍选择匿名向《卫报》吐露情况,部分是因为按照联合国管理员工的规定,他们不允许对外公开讲话,部分则是因为担心被报复。
而3名来自不同办公室的女性受害者,在上报后要么失去了工作,要么被威胁终止合同。而被指控的作恶者,其中包括联合国一名高级官员,如今仍在任职。
其中1名女子称,她在偏远地点工作时遭到一名比她职位要高的联合国职员强奸,“为了公平和正义,我别无选择,结果我同样失去工作。”
她说,虽然有医学证据和证人证词,联合国内部调查却认为,证据不足无法支撑其指控。丢了工作还不算,她还失去签证,由于压力大和精神创伤不得不住院数月。她担心自己一旦返回祖国,还将面临被起诉的局面。
2
UN内部监察人员:
“无能为力,我被高级职员威胁了”
《卫报》所查阅的内部文件显示,有2名女子表达了对这些调查的担忧。她们认为,联合国的调查小组“内部监督事务处”(OIOS)未能采访关键证人。她们还说,这些包含了错误询问信息的文本已经被泄露出去。
一名在联合国工作时遭性侵的女子称,UN的监察专员对她说,他也没有办法帮助她,因为他被联合国的高级职员威胁了。7名其他受害者同样也被监察专员或同事告知,他们不应该上诉。1名女子称,她在遭性骚扰后,“还收到了朋友和同事们的威胁,称‘她永远别想再踏足办公室一步。’”
2015年离开UN,曾担任过OIOS调查员的皮特•伽罗称,他亲眼见到证据被经常性地忽视,真相被隐瞒。“我被告知,‘永远不要问那类只满足自己好奇心的问题’。”他说,“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要公开羞辱联合国。”
▲纽约的联合国大会。图据《卫报》
4名现任或近期离职的联合国雇员,包括一些没有上诉的人称,他们没有给予足够的医疗护理或心理辅导。1名事后丢掉工作的女子称,她被性侵后的24小时内分别看了3个不同的妇科医生,因为联合国提供的第一支医疗团队缺乏专业知识来处理这样的案件。而直到事情发生6周后,她才受到强奸危机方面的心理辅导。
“我当时很狂躁,处在非常精确地知道该怎么做和受到严重创伤后大声哭泣的情绪波动之中。”她说。
该女子最初曾咨询过的一位律师称,受害者有“大量的证据”,但UN系统的机制却令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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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管以职业晋升为回报
换取性关系
联合国长期以来就因未能适当调查维和部队对当地百姓的性虐待和性剥削事件而遭到诟病和批评。活动家们将此归结于联合国办公室的豁免文化,控告者们经常保持沉默。
由于联合国的国际组织属性,这类案件的上诉很难实现。许多高级官员还有外交豁免权,意味着他们可以逃避国家法律。即便被指控者没有豁免权,这类案件也经常发生在司法系统功能失调的国家。
能在联合国工作的雇员,往往对组织十分依赖,这不仅仅是为就业,而是他们在此可享有工作签证和其他联合国福利,比如学费。而因害怕被报复,许多受害者和证人们也决定保持沉默。部分机构还规定只有6个月的诉讼时效。
“做一个沉默旁观者的文化,在联合国内部是如此普遍。”意在结束联合国维和人员性虐待豁免权的一项活动发起人葆拉称,联合国在全球范围内共有4.4万名雇员,这意味着作恶者可以轻易地被调往其他地方。
▲在海地升起的联合国旗帜。图据AFP
另一个UN机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也在调查其助理总干事拉鲁(Frank La Rue)的性骚扰事件。
而来自8个UN不同机构的雇员们表示,包括联合国难民署、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联合国维和任务和联合国的食品机构,都存在男性高级领导占主要位置的情况。
许多雇员还表示,一些高级管理人员为了进一步的性关系还会提出以职业晋升为回报。两名最近才从联合国驻罗马办公室退休的资深员工称,他们知道这种给年轻女性回报现象的存在。
一位10年前曾遭到性侵或性骚扰、最终选择上诉的联合国女雇员称,那次作恶者受到了惩罚。但她担心类似的结局如今可能不会有。“我不愿意鼓励人们去上诉,如果你想走一遭地狱,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