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头盔、护目镜、拳击手套,这个在所有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三件套组合,对于杭州少年小仲(化名)来说竟是不可或缺的生活日常,除了洗漱和吃饭时不得不短暂摘下外,这三样东西连睡觉都几乎不离身。
“一切都是出于对他的保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发起病来就拼命打自己的眼睛,现在左眼已经失明,右眼的视力也只剩0.4。
他的病什么时候发不可预测,我们只能这样来让他尽量少受伤害。”小仲爸爸无奈地叹气道。
如果自己能细心一点,早点发现儿子患有抽动症;如果自己能好好配合医生坚持治疗,不擅自给儿子停药。或许小仲的情况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糟糕。
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未来也很难找到爱人……每次想到这些,小仲爸爸就自责得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高三男生莫名自残致自己左眼失明
与小仲父子见面约在杭州市七医院,8月14日是他按例复诊的时间。
因为戴着头盔和拳击手套,小仲在人群中的辨识度极高,而经过他身边的人都无一例外地驻足多看几眼。对此,他倒不怎么在意,“反正戴着头盔不会跟这些人眼神相对”。反倒是爸爸还有些不能接受,下意识低头加快了脚步。
虽是台风刚过,气温没前几天那么炎热,但小仲走进医生诊室摘下头盔时头发已全被汗水浸湿。
他熟练地拿下拳击手套,然后从包里迅速掏出一块干毛巾擦擦头发,随即又把“装备”穿上。
“我怕,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尽管身体痛得要死,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小仲这辈子都不会忘记,2016年春节过后的一天,那是他高三的第二个学期,即将面临高考,全班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做试题复习。
他突然站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狠狠地击打自己的眼睛。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发疯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但那个结果实在难以接受,左眼视网膜脱落失明,右眼视力也会受较大影响,他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小仲爸爸说,没过几天,小仲自残的可怕场景再次发生,所幸当时他在身边,用尽全力把他的两只手牢牢抓住才没导致严重后果。
自那以后,他就去买了摩托车头盔、护目镜和拳击手套,并逼着儿子时时戴着。
小仲爸爸说,孩子的学习在那一天终止,几个月后同班同学们都陆续去大学报到,他知道儿子很失落。寒暑假的时候偶尔有同学约他聚聚,他全部回绝,因为不想让同学看到自己奇怪的模样。
最近两年半来,小仲的个性从内向变得有些自闭,他不爱说话,不愿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胡思乱想,有时实在受不了了会朝自己打几拳,或是用头撞墙。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他,让他得这么严重的抽动症。
“头盔”少年的悲剧源于儿童常见的抽动症
“抽动症是儿童青少年中较为常见的一种神经精神障碍,以7~11岁儿童的发病率最高,但因为此病的临床症状变异性大,轻者多被忽视,重者则因共患其他疾病易误诊,所以不少的孩子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而病情延误。”市七医院精神障碍共病躯体疾病科杨艳副主任医师说。
根据详细的病史追问,小仲最初的抽动症状出现在10岁时,不分时间和场合的挤眉弄眼、摇头晃脑。
起初,所有大人都觉得只是孩子调皮而已,做做规矩就能把这坏习惯改了。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2个月后,小仲出现了更大幅度的奇怪举动,甩臂、踢腿,平均每天都会发作五六次。
杨艳医生说,其实那个时候小仲就已经被确诊为抽动症,经过治疗症状也曾有一定缓解,只不过小仲爸爸犯了一个很多病人家属都会犯的错误,就是不遵医嘱擅自停药。8年来,这对父子俩辗转杭州、上海、北京等多家大医院求诊,中药、西药吃过一大堆,可每次都是稍有好转就停药,长则坚持1年,少则几个月,最短的治疗10天就停药。
因为没能接受规范的治疗,小仲的病情越发严重,慢慢的从肢体的不自主活动增加了更多奇怪的行为,不断的清嗓子,经常骂脏话,还有就是后来的自残,整个人逐渐处于失控状态。
杨艳医生想提醒大家的是,虽然目前对抽动症病因的研究还不明确,但临床认为与遗传、脑神经发育异常、免疫因素及感染有关。
而如果能及早发现并接受规范的治疗,很大一部分孩子的抽动症在成年后会缓解,尤其是那些抽动症共病多动症的孩子,更得尽早治疗以免孩子的状况越变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