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小传
我家的老骥伏枥,但却不能志在千里,因为它生病了。自打1990年起,老马就跟随着我们,已经有三十多年。以前也有过小病小灾,可过不了几天,它又回家勤勤恳恳地干起活来。近几年来,老马似乎体力不济,时不时就趴窝,动弹不得。这次病得更重了,不知道是否还能痊愈出院,与我们团聚。
老马是一辆产自德国的BMW老车,通体白色,我给起了个名字叫“白马”。当年,我们拥有了这一飞奔的骏马,成为在城里刨食的族群。那时的老马,年富力强,干劲十足,经常在温哥华和西雅图之间奔忙。我家胖胖一出生,就和老马结了缘,只要将他放在车里的儿童椅小座位上,车门一关,小胖胖就安静下来,在老马平稳的奔驰当中,他没几分钟的工夫就睡着了。没睡的时候也不闹,只是晃着大脑袋看窗外的风景,有时候在家里,胖胖反而不好好睡觉,我们索性带他出去兜风,没走多久,回头一看,胖小子早在他的小座椅上睡熟了。老马成了半个保姆,是哄胖胖睡觉的好帮手。
等胖胖长大了些,外出旅行,老马自然当仁不让,温哥华就不用说了,近处的马蹄湾,西摩山,whistler 滑雪场,维多利亚等地都跑过了。远些的西雅图,波特兰,跨越美国好几州的黄石公园,我们白马都是奋勇当先,和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霜雨雪。胖胖称老马为大哥,三五岁就常常跟着他爹给白马清洗打蜡,做美容,成了年龄最小的洗车小工。胖胖爹一高兴就没谱,抱着小工就上了车,让胖胖坐在膝上,手把方向盘,他爹负责油门和刹车的工作。在无人的小区路上兜了一小圈,两人都开心的不行。不巧被我发现,立刻严令他爹停止这种“愚乐”的方式。
他爹属马,自然看见“白马”就格外亲切。没事就捣饬他的宝贝,洗车打蜡分外殷勤。我讥笑白马成了他小蜜,他则引以为荣,依然为白马忙里忙外。老马也有寂寞的时候。我们带胖胖回国读书,当时国内无铅汽油很少,老马不能适应,老马孤独地留在了温哥华的车库。虽然有朋友帮忙照料,但每次回来老马都开始有点小毛病。等胖胖回温哥华上高中,老马路遥知马力,重新满血复活,载着我们东奔西跑。
自打我喜欢画石头后,老马一趟趟地陪着我到海边,装着我千挑万选,大小不一的石头送回家,为我的石头画立下了汗马功劳。胖胖也长大了,学会了开车,此时的胖胖已不是彼时的胖胖,不再乖乖地坐在车里,却经常要老马为其朋友和同学们服务,而且对老马不甚顾惜,不是蹭了老马的皮,就是让老马脏兮兮的,让老马受了不少委屈。2012年8月中的一天早上,老马彻底地熄了火,我只能叫拖车将它送进了修车场。开始以为老马还会和以前一样,修修就回家了。没承想问题很严重。我去车行见修车的Danny, 他告诉我,老马的年份太久,很多零件都已经不生产了,寻找困难,而今天突然连车门都打不开了,问我有没有其他的钥匙再试试开门。我站在老马的跟前,心里一酸,不知如何回答。可就在这一刹那,车门奇怪地打开了,我对Danny说,我家的老马认识我,看见我来,还是给了几分薄面,希望它能回家。
他爹听我的一番述说,连忙上网查找供应零件的厂家并转给了修车行,有时自己去寻找零配件。胖胖早就希望买新车,我以为告诉他老马的情况,他以新代旧的想法就实现了,理应欢呼雀跃才对。没想到,胖胖听了半晌没说话,难过了半天。买了新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到车行看他的大哥。我家的老马虽然是架没有生命的老车,但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中,我们对它的感情确是真挚的。
老马和我们一起渡过了生命中的几十个岁岁年年,车虽老,情难忘,让我如何不想“它”!
June
(图片来自网络)
后来经过车行高手王建民师傅的一番努力,老马起死回生。我们申请了老爷(collector)车牌,偶尔让老马兜兜风,让它不至于过于劳累,所以老马至今依然与我们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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