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水潼湖情
很久很久以前,苏东坡老先生得罪了皇帝老儿,被流放到广东惠阳,恰巧当地的知府修建了一个美丽的丰湖,苏先生欣喜之余,除做诗赋词之外,还带领百姓们护湖修堤,从此广东惠阳的丰湖成了惠州西湖也有了苏堤。我对此念念不忘,是因为我曾和惠阳西湖有过一次亲密接触。
我和惠阳西湖的缘份起因于我们军训的地方——潼湖。当年的潼湖是军垦农场,而我们在大学毕业之前,必须接受军训。1975年的暑假后,我们就到了隶属广州军区的潼湖军垦农场接受解放军叔叔们的再教育。我们连的营房在一无名的小山脚下,站在山顶眺望,可看见远处蓝色的大海,而在我们驻地附近,却没有湖水的踪迹,不免有些遗憾。我想潼湖,地名中都带着湖字,当地不可能没有碧波荡漾的湖水。经过一番打听,知道附近的惠阳城有很美丽的大湖,心里总惦念着去看看。
周末,解放军叔叔(连长)批准我去惠阳县城买日用品,和我一同前往的是不太熟络的区翠玲同学。到了县城,我们本理应先购买物品,但小区同学架不住我的游说,先和我去游西湖了。那是一片幽深的碧水,和它相比,广州城公园里湖水都成了小水潭。远处的岸边还矗立着古色古香的宝塔。我真心喜欢这惠阳的西湖,没来由地要到西湖里划船,小区同学心肠软,被我一步一步拉下了水,竟同意与我在西湖里划船。我欢天喜地的和区同学上了小船,向诺大无人的湖中划去。
(其中一个湖心小岛,我和小区同学登上的是个比较大的湖心岛)
我雄心万丈地计划着和小区同学将船划到对岸,可近一小时过去了,湖心的小岛仍离我们有些距离。广东九月的太阳依然炽热,我们划船的技术有限,满头大汗不说,还手忙脚乱,我只好临时修改计划,距离缩短一半,划到湖心岛即往回返,以便我们能及时赶回驻地。我们请的假有时限,部队的规矩是要销假滴。如果不能按时回去,那错误可就严重了。眼见湖心岛到了,小区身高腿长,船头一碰到湖心岛的陆地,她便一个箭步上了岸,想拉着缆绳将小船拖近湖心岛,我心急地从船尾站起,急着上岸,没想到船未曾停稳,我踉跄不稳的步伐让小船摇晃不已,竟侧翻在湖中,我自然就掉进了深深的湖水中,更要命的是:我不会游泳!!!
万幸的是我落水之后,一通垂死的挣扎,竟然抓住了船帮,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木船帮可比稻草好多了,虽然喝了不少西湖水,我终于没沉到湖底,和湖神简单地打了个照面,就又随小船浮上了水面,只见小区同学脸都白了,尽全力将我拉上了小岛。我当时全然没有登陆获救的喜悦,只担心自己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回到驻地,面对着众多思想觉悟高的学生干部们的火眼金睛,我岂能蒙混过关那。小区同学急中生智,建议我在小岛上晒太阳,将衣服自然烘干后再做打算。心急脑子乱,我也没有其他的好主意,只得在小岛上作悠闲状瞎转悠,顶着为数不多游客们奚落的眼光,坚持将晒干衣服的革命进行到底。在回驻地的路上,我和小区同学订下攻守同盟,打死也不说到惠阳城西湖里划船的事。时至今日,我这西湖落水的糗事还真没多少人知道,看来小区同学真乃守信用之人!
我们驻地的营房统统是干打垒的墙,茅草盖的顶,时时有小老鼠们吱吱叫着,在房梁上给我们表演杂技,只要它们不演砸了,我们也都乐观其成,其实是我们拿人家没办法。一天,轮到我在炊事班值早班,负责将熬好的粥和蒸好的馒头装好,送进大饭堂,供全连的同学们享用。只见熬粥的大锅上飘着些许黑色的物件,我立刻报告了罗大事务长。事务长大手一挥;没事!只见他操起木瓢,将黑色漂浮物盛起,命我和众同学将粥起锅,盛进木桶,送往饭堂,全连同学们一拥而上,馒头和粥饭很快就告罄。说来惭愧,我自打见了黑色漂浮物体,就没了胃口,草草啃了俩馒头了事。待同学们早餐用罢,我去收木桶清洗时,漫不经心地将桶里用椰子壳做的长柄饭勺提起,只见勺中端端正正地躺着一只雪白的老鼠!想必是该老鼠在房梁上的舞步没走好,或是一时想不开,或是被粥的香味冲昏了头脑,它大头冲下,直奔粥锅而去,当时就命送粥锅底,魂飞三界外。哦弥陀佛,善哉,善哉。希望佛祖在这脱了黑大衣,一身洁白的老鼠轮回时,千万给个好去处。列位,我可没有佛祖的本事,见了这没皮的老鼠,顿时浑身冷汗,摇摇欲坠,事务长见状,大喝一声;何事?我哆哆嗦嗦地指着饭桶说不出话来。还是事务长临危不乱,胆量了得,将木桶和老鼠都干脆利落地处理了。当时全连的同学们要知道了一大清早就品尝了潼湖的“生滚老鼠粥”,炊事班挨板砖绝对是铁板定钉的事,保证我们个个满头都是苞。
“生滚老鼠粥”纯属偶发事件,其实,我所在的炊事班人才辈出,仅用了很少的时间,大家便从在校学生蜕变成供上百人吃喝的火头军。上面提到的罗大事务长是总管,负责菜班和炊事班的工作,身手自然不凡,事事都起带头模范作用。我们的现管是韩班长,手脚麻利,无论做饭炒菜,均如同吹枯拉朽一般。我的搭档秀芬更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忙里忙外,炊事班的这些活,没有她不会的,我的活也都多让她给干了。和众多的能人一比,我基本上是个笨手苯脚的学徒工。一日,连里加餐,我也提着把菜刀上阵,和能人们一起并肩杀鱼。能耐小,胆量就不大,我挑了条小鱼开练,没想到小鱼也看人下菜碟子,别人都干的顺顺当当,而我刚摁住小鱼,正准备刮鱼鳞,没承想鱼儿就做了一把最后的挣扎,鱼尾巴一跳,我心一慌,手起刀落,便将自己的手指头给砍破了。一条鱼都没整利索就光荣挂彩。事务长见状直摇头。又一日,事务长要我去买酱油,从二十多里地的营部挑着两桶珍贵的酱油,都走到家门口了,我一个不小心,弄翻了一桶,自己受累事小,让全连的同学们少吃了酱油事大啊。从此以后,事务长就不敢给我派什么重要的活计,生怕我给全连的同学们添乱,给咱炊事班丢人。
事务长为了鼓励后进同学,封了我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官——管理员。即平时为众能人打杂,如有从外部购物,管理员需将物品重新过秤,以避免缺斤短两的事件发生。我自然喜上心头,光荣赴任了。当事务长将秤砣,秤盘和硕大的秤杆郑重地交给我时,我心里直发虚——我还没用过秤!幸亏搭档秀芬私底下教我,才保住了我这小的不能再小的乌纱帽。话说回来,我们所需物品大部分均从团部和师部的小卖部采购,解放军叔叔开的买卖,哪会有短秤的事,主要还是事务长大人认为我当不了火头军的主力队员,给苯学徒个鼓励奖吧。
潼湖军训中最让人兴奋的事莫过于实弹射击。事务长很愿意让我多参加军事训练而少干炊事班的活。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当然积极踊跃参加射击训练,在解放军叔叔的严格督导和训练下,准星缺口成一线,实弹射击九枪83环,获得优秀!苯学徒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我怎么老和耗子过不去呀!),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快到年底了,我们马上就到了面临着分配工作的关口。当年不兴自己找工作,大学毕业生由国家统一分配。我们天天表决心,口号喊的震天响:坚决服从国家分配!国家的需要就是我们的志愿!其实分配的方案早有了,只有领导们知道。大家表面沉着,心里很着急,就开始打领导身边人的主意。领导身边的人就是连里的文书,文件均由他保管,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此人正是四金同学,我们都希望他能通风报信,让我们早点知道自己的将来。可四金同学是讲原则的,口风极严,不少去探路的同学都铩羽而归,不得要领。一日,我也前去询问四金同学,那天或许四金同学心情好,听到我的请求后,小眼镜一闪,惜墨如金地告诉我俩字:北上!我立刻如同破译了密电码的地下工作者,心领神会地点头,道谢,然后走人。当时我们有留广州和去北京工作的两大方向,简称“南下北上”。四金同学提供的密码已明确的指出了我将来工作的地点,虽然仍不知道具体的单位,但心里却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某位同学在放在网上的图片,我们分为三个连,这是其中部分同学在潼湖的合影)
只记得离开潼湖的时候是匆忙的,大家都知道在大学互为同学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在聚会一次次的道别声中,我们离开了潼湖,与共同学习和生活了五年的同学们各奔东西,走进了社会。也许在许多年后,我们再重逢的时候,我们还记得在潼湖度过短暂岁月和我们同窗读书同灶做饭的友情。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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