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与我的出身、教育、工作经历以及见识都有关系。我对新鲜事物很有好奇心,也相当包容。
在广州的时候,我一家人时常去香港澳门玩,也去过赌场。在洛杉矶做访问学者的时候,我还参加两次过所谓拉斯维加斯发财团,完全不要参团费,但是必须在赌场待够时间的那种。觉得很过瘾很好玩。来到温哥华,赌场遍地都是,很多华人像逛超市一样,喜欢逛赌场,还有所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之说,似乎讲得蛮有哲理。
我登陆不久认识了一个很奇葩的人,并且经历了一场奇葩的事,之后我就永远失去了对赌场的兴趣。
我在温哥华找到的第一份工,是在一位大陆富豪新创办的杂志社当编辑。老板是我武汉老乡。他对我很好很信任。除了办他的杂志,这位老板在温哥华迷上了赌博,而且成为他最最感兴趣的娱乐。真的是最最。因为他甚至对女人都完全没有兴趣。我知道大概的原因,但不能说,也不想说。只是就此说明一下,不是所有的赌徒都是又赌又色的。他不是。
他赌的很大。有些人对他表现出很夸张的那种敬佩和赞美,他似乎也很受用。
杂志办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位老板就很少来办公室了,来的话也很不规律。他的时间都花在了赌场。赌场的赌是没日没夜的,他当然不会有规律的来上班。
因为他对我个人的信任,他会在我上班的时间,拉我陪他到赌场赌博。照样当我上班,发工资。他不需要我提供任何赌博技术建议,我也不懂,他就是要人陪。像他这样的大赌客,酒店提供免费的吃喝以及贵宾睡房。陪着一起赌的人,也照吃照喝,全免费。
有一次,我刚上班,被他打电话叫去赌场。结果一直陪他赌到第二天凌晨3点。糟糕的是,我当时刚登陆不久,没有安装家庭电话,一家三个人,用一部手机。所以我太太一直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半死。
凌晨3点多钟了,我困倦极了,可这位老板还相当亢奋。看我可怜,他就让我去赌场的所谓豪华酒店房间睡觉。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输的精光,才出赌场,到办公室。他因为输了钱,心中不快,就在办公室找茬,对着大家乱叫乱骂了一通。人人惊吓。骂完了,似乎消了一口气,他就回家睡觉去了。之后两三天没再到办公室来过。
凭良心说,我这位老板,除了好赌,其它方面也还好,包括不贪女色,而且对我这个老乡,有情有义。他曾经主动要求到我家吃饭,说要我太太做点地道的武汉风味菜,特别想吃武汉的虎皮尖椒。后来我请他和他太太,还有几乎所有的同事,到我家中吃饭。他很高兴,表现得与往常很不一样。大家和和气气的聚餐了一回。
我这位老板,在21世纪初的时候,40岁不到,就做到了身家过亿。可是,赌的时间长了,钱就在不经意中,像干涸的湖水一样,见底了。我还是会时常被迫到赌场给他作陪。但是他慢慢就少了当初的霸气。还时不时要找大耳窿,就是放高利贷的人借钱。
尽管有些人还在对他讲什么“大赌伤身小赌怡情”,但是我看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的躯壳,成了地道的行尸走肉。
大约是在2008年的年初,他给杂志社全体开会,说他要回国过春节,还安排了我们新一年的工作。但是他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至少到我离开杂志社,都没有回来。据说是回国躲债了。再后来,杂志社因为拖欠租金,办公室都被人封了。
这是我来加拿大之后,接受的第一堂人生和社会教育。从此以后,我与赌场就绝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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